离荔当然知道这是历史的重演,因为她的姐姐无论她和谁相比都会坚定不移的选择她,从小到大没有一次意外。
妹妹和斩月以绫她一定也是选择的妹妹。
离荔想起来以前,她抑郁期间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感觉什么都没有意思,控制不住的心情低迷,甚至想着干脆结束算了,但是姐姐每次都像是比她还痛苦一样不断地抱着她安慰。
直到有一天她兴奋地冲进离荔的房间,眼睛亮晶晶神神秘秘地对着离荔说找到完全治愈她的方法了,只要她完成一个东西颁布给她的任务。
离荔当时没有在意,对此嗤之以鼻,但是自那以后姐姐就消失了,最后一次出现形容枯槁,眼眸里全是诉不尽的愧疚,偏偏对着她扬起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太好了,以后我们枝枝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但那个东西最终还是骗了她,离荔根本就没有摆脱病痛的折磨。
头顶的幻境像是蜕皮的蛇一样扭曲蠕动起来,一片又一片的蛇皮撕裂下来露出世界原本的面目。
于昭昭如梦初醒般站在台子的中间,其他无关紧要的修士全部缩在一个角落里。
台下的斩月以绫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她猛地站起身,凌厉的灵气似剑一样围绕在她周边,金钗步摇在灯光的反射下折射着璀璨的光,和她本人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什么东西,给我滚出来!”澎湃雄厚的灵气打在本来就破碎的傀儡木偶上。
离荔只觉得一阵难以抵抗的吸力朝着她抓来,索性也不再反抗,任由斩月以绫把她抓出来。
上方的暗门被离荔撞开,斩月以绫以手变爪,就在她尖利的指尖要刺进离荔瞳孔的时候,离荔身上乜霭施展的幻觉被打碎了。
清冷中又掺杂着一丝阴郁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
斩月以绫面色怔愣,但手上的动作却很快,条件反射般的把飞射出来的离荔揽在怀里。
不可置信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阿荔?是你吗?”
离荔佛开她伸过来的手,和她拉开距离,面色冷淡的解释:“我不是她。”
斩月以绫定定的看着她,一滴泪从眼角滑了下来,忽地欣慰的笑起来:“我知道你,你是枝枝,阿荔很爱你。”
离荔想要开口被斩月以绫伸手打断。
帝姬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要散了的风,“我在此界的只是一道执念罢了,父皇身死,家国覆灭是我的心劫,但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就此消失的阿荔,这么多年她没来看我一定是有她的顾虑,你告诉她我不怪她。”
帝姬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她现在过的还好吗?”
离荔闭眼,“她死了。”
斩月以绫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语气里带着安抚:“阿荔她不会死的。”
“可是她...”
“好了枝枝,见到你我就格外满足了,执念消散我也要消失了,去北方的境中核心吧,去拿回本来就属于你的东西,那是你姐姐留下来的东西。”
“阿武是我的守护兽,是最后一只带有神族血脉的玄凛鸟,我已经和她解除了契约,以后还要麻烦你照顾她,以后见到阿荔,请告诉她我很想她......”
斩月以绫的身体随着声音逐渐消散,随着她的消失用她灵力维持的楼台也消失不见,露出了原本模样的荒野,台下的‘人’全都回到精怪原型作鸟兽散。
地上躺了一地的修士,于昭昭上前查看,抬头看向离荔,她有些不适应离荔现在的样子,眸光躲闪,声音带着些羞涩:“之前因为戏不让帝姬满意被杀的修士们全都活着,只是昏迷了。”
她之前看到的那些血腥场面也全是幻觉。
离荔看着斩月以绫消失的地方,垂眸沉思,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帝姬的那句‘她不会死’。
旁边的阿武自从斩月以绫消散之后就变成了一只小鸟飞进了离荔体内,任她如和呼叫都不回应。
于昭昭往前走了几步打断她的思考,“那些还清醒着的修士你打算怎么处理?”
和于昭昭同一批演戏的修士们把经过完整的看了一遍,虽然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让他们看到了万年前的国师和涤尘宗小师妹离荔长着同一张脸。
“把他们打晕,去除记忆后扔在这就行。”
这里应该就是没开放的西方,大量的修士出现在这,管理院一定会派人来‘捡尸’的。
大家都是活了多年的老王八了,知道想活命就要少打听多遗忘的六字真言,很配合的消除记忆晕过去。
于昭昭蹲在地上,双臂环膝,语气感慨:“爱真是最坚硬的枷锁啊。”
离荔不置可否。
她拿出管理院之前分发的地图打算去斩月以绫口中的境中核心。
秘境中只有北和西两个地方禁止涉足,那她们现在所处的方位就是在西方。
西北两边并不是互通的,它们中间隔着一条长河,河中秽气翻腾,根本无法用灵力飞行。
栖息在离荔识海里的阿武不发一言的现身出来。
原本不男不女的阿武赫然变成了另一幅样貌。
眼前的少女一袭橙红渐变羽衣宛如熔金淌火,身段修长,面容犹带青涩却已显姝色,眼尾曳着一抹天生的艳,像未熟透的胭脂果蘸了烟霞。
她对着离荔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声音依旧呕哑:“有人进入了境中核心,快上来我带你们去北面。”
说话间她就在原地变成了一只庞大的火红色玄凛鸟,翎羽摆动如星火倾泻,在地面投下流动的光斑。
离荔飞身上去,呆愣在原地的于昭昭如梦初醒般拽住玄鸟的尾羽爬到离荔身边。
她脸颊上浮现了两团红晕,激动的大喊:“带有神族血脉的大妖哎,我刚才感受到血脉压制差点就要跪下了。”
离荔躁狂期已经完全过去了,她无奈的看着手足舞蹈的于昭昭甚至有点想笑。
这傻气真是白长了一张这么超然的脸。